【王喻】祖母绿宝石和星星

极速短打，儿童文学，没想到我还能写第二个儿童故事（？）玩具刀 写得仓促随便看下爽一爽




B城有一位优秀的魔术师王不留行，因为度过了极其自由而浪漫的一生，并为城市中无数人带去了快乐，在死后被铸造成一座塑像，耸立于高高的石柱上俯瞰整座城市。

人们都对他不吝赞美：王不留行是最快乐的魔术师，最幸福的魔术师，最令人心动的魔术师！
就连参议员们也说，他理应享此殊荣。

但此刻，城市上空的魔术师却在高处看清了一些事实，原来B城还有很多人过得如此贫困潦倒。他每天都只能站在这里，目睹这些生前从未见过的情境。他痛苦极了，即便他的心已经不会再跳动。可他依然痛苦得几乎要掉下眼泪，因为他什么都做不了，他现在仅仅是一尊不能移动的雕塑。

有天，飞来一只可爱的小燕子索克。
这只小燕子一直在追逐星星，他向魔术师讲述着自己崇高的理想：星星好美，在夜空中那么闪亮，我一定要飞得更高，更远，直到有一天能够真的拥抱星星！
王不留行很温柔地告诉他，索克，星星在很远很远的地方，你需要飞很久的。不要着急。
小燕子点头，问：那今晚我能在您肩上歇歇脚吗？伟大的魔术师先生。
当然可以。魔术师说，或者，你也可以睡在我的手掌心休息，如果你愿意。
小燕子快乐地飞到他手里，理了理漂亮的羽毛，安然入睡。

半夜，小燕子被一阵雨淋醒。
他正想抱怨怎么突然会下雨，好冷，却突然发现那不是雨，是魔术师落下的眼泪被风吹散。
魔术师说，对不起索克，把你弄湿了。请躲到我尖尖的魔术帽底下好吗？这里很干爽。
小燕子担心地问，您为什么如此悲伤？我一直以为您是B城最快乐最自由的魔术师。
王不留行将原因如实告诉了他。
每个漆黑的夜晚，城市中依然有人无法入睡，因为寒冷、饥饿或疾病。可他却束手无策。
说到最后，他拜托小燕子啄走自己身上一颗红宝石，衔去救济那些穷人。
这一身镶嵌的名贵宝石本是属于他的骄傲和荣耀，是由那些被他逗笑的小朋友、年轻人、老人倾情赠予他的，为表达对他的敬意与怀念。
小燕子不答应，谎称自己的鸟喙不够坚硬，无法啄下宝石。
王不留行告诉他，我并非像看起来那样是由铜铁铸成的，我的身体是森林公园最优美的金丝木做的，只不过参议员们特意给我镀了一层铜粉，为了看上去更加气派。
小燕子只得听从，啄下他身上一颗红宝石，飞去送给某位贫民窟的母亲。

之后，小燕子每天都来看他，几乎忘记了要去追星星这回事。魔术师每天也都会恳求小燕子从自己身上衔走一颗宝石，即便他总是推拒。
可B城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，即便魔术师将身上所有宝石都***出来依然不够用。
最后，他要求小燕子啄走他仅剩的宝贝——他那双由祖母绿雕刻而成的美丽眼睛。
小燕子摇头，扑起翅膀挡住自己快要落下的眼泪。
不要这样，留行。
这一次他没有称呼他魔术师，或王不留行先生。

索克真心喜欢他那双眼睛。
从第一次见他，看到他美丽的眼睛，索克就想起荡漾着温柔波光的碧绿湖水，想到摇动着露水的青草，想到晨风，和遥远而明亮的星星。
他最向往的星星。

索克，索克，请再我帮一次。他们需要我，也需要你。王不留行低声唤他，几乎在恳求。
他无法拒绝，他不敢也不想再看这双眼睛流泪。
他尽量轻柔地啄下了他的左眼。
又悄悄吻了吻那块空缺的坑洞。
很疼吧。
其实每一次都很疼吧。

对不起，对不起。
索克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喙过于坚硬，过于锋利。

隔天，小燕子狠狠心飞来告诉他，自己今后要去寻找星星了。
请您不要再拜托我做这些事……
他说谢谢，只请你再帮我最后一次，那边还有一位性命垂危的朋友急需救助。
就最后一次。
请啄下我的另一只眼睛。

索克最终还是妥协了。毕竟从头到尾，这就是他能为自由、浪漫却悲伤的伟大魔术师能做的、唯一的事。
索克决定再也不离开。
他那双湖水一样的眼睛，瞎了。
索克没敢告诉他，自己那天说要走，实际上是想去找到一颗星星带回来给他，补上他那只缺失的左眼，即便跟右边不能对称，可星星那么美，也足以配得上他了吧？
现在他需要两颗才行，但索克不敢离开。

此时，城市里已再也没有人抬头看一眼这尊浑身是坑、破破烂烂的平凡雕像。只有小燕子索克一直围绕在他身边，每天坐在他肩头讲故事给他听，温柔啄吻他的掌心、面颊、嘴唇，以及他失明的眼睛。
魔术师虽然看不见了，但渐渐地脸上偶尔有了笑容。
这样也好，他就不会那么痛苦了。索克想，只要我尽量把人们的不好状况描述得轻些，再轻些，只要我努力替他多做些好事。
只要大家撑得过这个冬天一切都会好起来。

然而深冬来了，小燕子理应飞去南方，他根本熬不住B城过分寒冷的天气。
魔术师也发现了，一直在劝他走，或者至少，不要每天都飞来这么高这么冷的地方。

这天，小燕子在去找魔术师的路上摔落到一棵树上，被冻得奄奄一息。
恍惚间，他感受到温暖的气息。
哪里在生火？他震动翅膀迷迷蒙蒙朝着火源飞去。越来越温暖了，他想，这下也许能侥幸熬过寒冬了。
可他很快看清，是王不留行躺在广场地面上静静燃烧着。
参议员们早就发现这尊雕像破烂不堪，绝不符合B城阳光向上的氛围，他们一直在议论怎么处理掉王不留行。要不就直接丢了吧？换一尊新雕像，比如快乐的伟大术士之类的。
王不留行被拆除，随意扔在垃圾堆旁，给一个瑟瑟发抖的乞丐捡到。他告诉乞丐，如果太冷，你可以去取一根火柴……

此刻，王不留行几乎已经烧成了灰烬，索克根本无法救他，只能迎着热浪拼命朝他飞去，飞去……

如果能再次拥抱他，烈火焚身又有什么关系？
一阵疾风却恰恰吹来，像能读懂魔术师最后的温柔，噗地拂灭了仅存的几缕火星。

最终，小燕子在一地灰烬里衔起一颗滚烫的金子做的星星。他流下泪来。
——那是魔术师的心脏。

他找到了自己的星星。
原来星星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，他一直就在眼前。




[完]

*源自王尔德的童话故事《快乐王子》，我擅自改成了快乐小魔术师版本。
祝您儿童节快乐！（挨打） 好像迟到了，儿童节隔天发黑童话，没毛病（？
2020.6.2